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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在于制造真实的“假象”

2019-09-11 1256 0

iPhone sideview all gen 2017

今年是 iPhone 诞生十周年,这段历史的意义足够重要,iPhone 及其带起的移动互联网的发展历程可以与以往任何物品发展史相比较,而亲历的价值在于我们在追溯和回顾时,有切身的体验记忆。当我们回顾十年前的第一代 iPhone,尽管很厚而且产品的尺寸在现在看来过时了,它仍然是很优秀的设计,我们需要去发掘和分析的就是从优秀到更优秀之间的发展过程。

如果不去看图片,仅仅靠回忆,很难想象到第一代的 iPhone 的电源键、静音键和音量键都是黑色的塑料做成的,因为我们早就已经习惯了按键与壳体一体式的设计。第一代的 iPhone 背部使用了铝后壳,但背部下方因为天线信号的要求,分割出一块黑色的塑料,加上三组按键都为黑色塑料,带来了很强的功能感,所以如果与现在的 iPhone 7 比较起来,第一代的 iPhone 就是个 Gadget,像个工具。

iPhone 3G 和 iPhone 3GS 背部换成了全塑料壳的设计,而它的按键则与高亮的不锈钢中框以及背面的 Logo 具有一样的效果,都为高亮的金属质感,如果在 3G 和 3GS 上按键还是维持第一代的设计,如果是黑色版配黑色而白色版配白色,或许因过于沉闷而显朴素低廉。

从 iPhone 4 开始,Apple 将 iPhone 四周的实体按键设计与机身相融合了,从 iPhone 4 的不锈钢按键,到 iPhone 5 开始的阳极氧化铝按键,以及 iPhone 5c 的塑料按键。手机的一体化之感越来越强,按键首先依附融合于机身,不再第一刻就从形态中独立出来了,这也符合这些按键的功能和它们在整个手机使用中的地位。

而且越来越沉迷于设计的一体性上。

iPhone 5s 5c sideview

iPhone 5c 的 SIM 卡托架和 iPhone 5s 的静音键及音量增减按键,它们与机身浑然一体。

可是,所有的 iPhone 的按键和 SIM 卡托架,事实上与机身不是一体的。

首先这些按键和 SIM 卡托架是独立的零件和组件,通过后续装配装到机身上的,也就是说它们与机身是分开加工的,通常都是在不同的地点加工,也就是说,这些按键和卡托架的材料与机身材料没有同源和邻近关系,按键的材料不是来自于其所依附的机身壳体。

而在消费者,包括我们的视知觉中,这些 iPhone 上的 SIM 卡托架好像就是在一个完整的机身上作了切割,切割下的活动部分就做成了 SIM 卡托架。即使在我们了解了背后的制造逻辑之后,仍然很难说服自已时刻注意到它们与机身的非一体性的关系,就像看视错觉的图片一样,无法自拔。

我们的这种认知习惯,虽然与制造逻辑不相符合,但是和设计师的思维是完全一致的。设计师在设计这个形态,恰如对这个设计进行 3D 建模一样,这些按键和 SIM 卡托架的形态就是从机身继承而来的。

加工和制作就需要去为这个“一体性”的目标服务,所以要求装配缝隙足够的小,材料、颜色和表面效果足够一致,以致在视觉上无法干扰到视知觉上的“一体性”。
 

iPhone 6

iPhone 的 Unibody 设计也是如此,iPhone 的铝合金背壳来自于一整块的铝块,因为天线信号的需求,需要用塑料条将其分割,使用的纳米注塑保证了不同金属分块之间有很强的结合力以及无视觉缝隙的存在,实际上,如 iPhone 6 一般的背壳的五块金属从物理上来说是分开的,但因为形态和工艺的处理,在人们的视知觉之中,它就是一个整体的金属背盖。

我们看到的一条途径是,设计师在塑造一个表象的集合体,或许注入了他的思想之类,最终用户获取的也就是一个尽可能接近设计师塑造的表象的集合体,但是设计的制作者使用的是自己的逻辑,来确保从设计师到用户之间的传递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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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0s Japanese Telephone teardown 41J

图片来自 41J

我们总有去拆开一些东西看看里面究竟的欲望,虽然随着物品越来越集成和抽象化,已经不像以往那样热衷了。

在拆解这些物品的过程中,会发现来物品来说,它的外壳和躯体的重要性。我们都理解,支撑一个物品的生命是靠功能,很多物品拆掉外壳一样可以发挥它的功用。但是我们会发现,当把物品的外壳拆除,将它的功能原件暴露在外,仍然有生命,但好像灵魂就刹那之间就消失了。产生的苍白之感,就是搬家后空荡荡的房间一样。

一个拆开的电话机,只能是拆开的电话机或者坏了的电话机,我们知道这些元器件的必要和重要性,但它们与我们头脑中的“电话机”并不太相关,对我们来说,电话机就是它外观所呈现的。

iPhone 7 teardown ifixit
图片来自 iFixit

拆下了前面版的 iPhone 就不是一台 iPhone 了,我们从不会在使用 iPhone 的时候去思考它就是前屏组件加上上图所示的组件,我们从来不会意识到内部的具体,事实上,我们希望这些内部元器件在我们的意识中隔离越透彻越好。可以说,从第一代 iPhone 的四周实体按键的设计,到目前的这些按键与机身一体式的设计,是一张内外的隔离。

我们在购买一台手机时,如果有些瑕疵,比如按键松动或者是外观划痕,这台手机就像在灵魂上有所损失了,就和被拆开了的手机一样;如果是在使用过程中出现的这些外观形态上的损伤和折旧,它就朝着更加工具化的角色变动了。

我们无法从一个物品的功能上去定义一个产品,事实上,我们很难从语言上去定义我们身边大多数的物品,我们需要靠类比靠描述,从这个物品和整体形象和家族特征上去尽可能地作概括。

设计师需要分析和研究功能,但是它的着手点和生成物,却是需要超越功能,这些超越功能的东西可能看起来比功能更低级,诸如外观形态等。我们设计细节,但我们的设计不是这些一个个的细节之和,我们设计的是一个整体形象。如果仅仅是细节之和,那么它就像是被拆开的物品一样,或者是攥紧的沙子一样,无法去形成我们所设计的那个产品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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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azon echo apple ipad pro

Amazon 不会做出 12.9 寸的 iPad Pro 这个产品,就像 Apple 不会做出 Amazon Echo 这样的设计。

iPad Pro 就像是在原先的 iPad 基础上仅仅作了尺寸上的拉伸,没有提供新的先设的功能,而是主要靠着尺寸去生生形成一个新的品种的物品,Apple 此前也做过像 iPad mini 这样的产品,而且 Apple 具有极强的说服能力,去改变人们的认知,iPad 诞生时也是如此。

Amazon 的 Echo 有 Alexa 语音服务的支撑,靠着这一功能性的创新开辟出一个新的产品类别,被人们称成是智能音箱的东西。但它的设计却无法体现 Echo 是一个全新的的东西,无法通过它的外在去意识到它是多么了不起,如何连接了代表着未来的人工智能服务。反而,它的设计为这个产品的形象带来了困惑,它太像一个工具,甚至你能意识到它有喇叭,有麦克风的存在,有电源线以及适配器,等等。Echo 有着功能上的创新,它可以让消费者提前形成概念,但最终拿到和使用了这个产品,Echo 的设计和用户头脑中那个抽象的概念仍然无法耦合在一起。

Amazon 推出的第一代 Kindle 也是如此,因为 Amazon 的服务带来了功能上的创新,带来了一个新的物品,但是它各种奇葩式的设计,让它看上去更像个旧时代的玩具,功能和形态上的错位给用户造成的是困惑,如果现在回头去看 Kindle 的发展,它的第一代就像一个外星生物一样。

我们可以将第一代的 Kindle 和现在的 Echo 可以看作是“功能之和”的设计,像是从一个个功能开始的自下而上的设计,而不是从一开始就着手于它的整体形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因为他们认为功能是决定和定义一个物品存在的内在因素。

iPad 和 12.9 寸的 iPad Pro 就从另外一种角度出发,并不是来自于产品内部的功能,因为这些功能上的创新已经在 iPhone 上完成了,它是用户的角度出发,从中去挖掘出一个新的产品类别,像是从一个不定型的存在状态开始,去将它显现和固化。而这一思路的缺点是,它总是从模棱两可的状态出发,可能会挖掘出一个全新的东西比如 iPad,也可能因过度开采而陷入边角(niche)之中,就像 12.9 寸的 iPad P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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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设计走向了符号化,我们所要做的是,比以往更应该去超越对“功能之和”的呈现,就像 iPhone 上那些一体化,但又非物理上一体化的按键设计一样,“在用户的头脑里作设计”,歌德说:“艺术不必真实,而是创造真实的表象。”设计也是在制造真实的表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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